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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逝去的梦——《死者代言人》作者:虫弟弟

-2019 年 10 月 14 日Ctrl+D 收藏本站扫描 星月文学 二维码,微信也能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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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森·斯科特·卡德的经典著作。1986年,他的《安德的游戏》囊括雨果奖、星云奖,其续集《死者代言人》于1987年再次包揽这两个世界科幻文学的最高奖项,创造了科幻史上一个空前绝后的奇迹。正如作者本人所言:“我真正想写的其实不是《安德的游戏》,而是这本《死者代言人》。如果不是为了《死者代言人》,我根本不会动笔创作《安德的游戏》。”

故事开始于人类与虫族的战争结束之后3000年。人类向新的世界移民。在一颗名为“卢西塔尼亚”的星球上,人们开始了新的生活。当地原本居住着一种奇怪的形似猪的智慧生物——坡奇尼奥,人们叫它们“猪仔”,它们会制作工具,并且有自己的语言。由于历史上屠杀整个虫族的罪恶感仍然盘踞在人类的心头无法摆脱,在发现了这种新的智慧文明之后,人类便决定不再侵扰它们的生活。人类的外星人类学家被禁止与猪仔们进行深入的交流,只允许他们定期走出人类居住区的围栏观察猪仔的生活。但是外星人类学家皮波和他的儿子,实习外星人类学家利波,偷偷地与猪仔们建立起了更进一步的交往关系。猪仔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还从人类的科学家那里获取了很多关于人类社会的知识,它们梦想着造出人类的飞行器飞上太空。

娜温妮阿是卢西塔尼亚上的“圣者”的女儿。她的父母把星球上的居民从一场毁灭性的大瘟疫中拯救出来,而自己却因此丧命,当地的人们信仰天主教,将他们奉为圣人。但是娜温妮阿却从此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充满仇恨。皮波深深同情并理解她内心的痛苦,他希望能够化解这个双眼充满忧怨的孩子的怨恨,于是帮助她成为了一名外星生物学家,与他和利波一起在实验室工作,研究猪仔。三个人在工作和生活中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娜温妮阿与利波相爱了。

但是在娜温妮阿发现了一种猪仔的基因模型后,一切都改变了。皮波带着这个发现去了猪仔的领地,却惨死在那里。娜温妮阿和利波悲痛欲绝。娜温妮阿逐渐明白是她的发现酿成了皮波的死,于是她将她的发现用密码封存起来,谁都不会知道。同时,娜温妮阿向远在其他星球上的安德发送了请求,希望他能来为皮波代言。安德从娜温妮阿的双眼中看见了与自己过去同样的承受着超越年龄的巨大压力的沧桑和艰辛,他几乎爱上了素昧平生的她,于是他与一直相依为命的姐姐华伦蒂告别,毫不犹豫地动身前往卢西塔尼亚,网络虚拟生命“简”一路陪伴着他。安德把虫族女王的茧带在身边,希望能在卢西塔尼亚找到适宜的环境,让她重生。利波隐约感觉到娜温妮阿向他隐瞒了什么,但是娜温妮阿为了所爱的人,为了不让利波再去送死,她选择了一个荒诞而又无奈的方式来回避这一切的发生……

娜温妮阿在发出请求后的第五天却收回了她的请求,但是向代言人发出的请求是不可改变的,然而娜温妮阿并不知道。后来的几年,娜温妮阿结婚生子,而利波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娜温妮阿的丈夫虐待她,而她与孩子们之间也毫无温情。她千方百计阻止孩子们对猪仔的研究。但是她的长子米罗仍然成为了利波的学生,成为一名外星人类学家,和利波的女儿欧安达相爱。娜温妮阿的丈夫因怪病去世,而她的长女却为残暴的父亲向安德请求代言。

22年后,安德到达了卢西塔尼亚。当地的天主教会视安德为魔鬼,鼓动市民与他作对,因为他们坚持只有耶酥才有这个资格为死者说话。安德来到娜温妮阿的家,接触了她的同样顽固和冷漠的孩子们,并获得了他们初步的接纳。娜温妮阿断然拒绝安德为她丈夫代言,对安德的到来充满抵触和恐惧。米罗和欧安达与猪仔进行接触,研究他们的繁衍问题,猪仔们却提出要见安德。

随着探访的步步深入,安德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卢西塔尼亚上的人的信赖,改变了娜温妮阿的孩子们冷漠的态度,也深深触动了娜温妮阿荒凉死寂而又难以言说的心。他努力打开这个不幸的家庭的死结,打开每个人紧紧封闭的心屝。与此同时,他进入猪仔的世界,了解它们的思想,读懂它们的希望,体会它们的感情,并代表人类和猪仔签定了和平相处的协议,人类居住区外的无情围栏终于被拆除了。

在最后的代言会上,面对卢西塔尼亚上所有的居民,面对受尽苦难的娜温妮阿一家,安德缓缓道出一切的真相……

可以这么说,《死者代言人》在思想性方面远远超越了《安德的游戏》。如果说《安德的游戏》使人热血沸腾地想成为英雄的话,那么《死者代言人》就使人掩卷深思。人类因为屠杀虫族而背负深重的罪孽感,原本的英雄安德成为魔鬼安德,这才出现在卢西塔尼克亚上与猪仔的谨慎接触的法律。然而这真的是人类被激起的忏悔之心的真诚表现吗?如果人类知道虫族并没有灭亡呢?如果人类知道安德把虫族女王的茧带到了卢西塔尼亚并试图使之复活呢?人类把对虫族深深的恐惧掩埋在心底,只因为这样一个事实——虫族已经不复存在——才开始逐渐摆脱这种恐惧,并进而萌发出同情和怜悯。人类宽恕虫族曾经的残暴,是因为虫族再也无法继续它们的残暴;人类忏悔自己过去的罪行,是因为人类惊讶于其实弱小的自己竟然能够毁灭另一个种族,更是因为已经灰飞湮灭的死者再也无法诉说它们到来的理由和寻求和解的愿望,而宇宙中再没有别人来审判人类的行径。人类依靠自己的道德感反省自身,但是这份愧疚的背后却依然闪耀着人类难以压抑的骄傲,人类战胜了强大的虫族,成为了宇宙的霸主,对其他一切智慧生物占据着支配的地位。对猪仔保持距离,人类声称这是出于对一个智慧种族的尊敬,想以此洗脱毁灭虫族的污名,然而真正的目的却是将猪仔禁锢在它们生存的森林中,阻止它们学习人类的技术,阻止它们像原始人类的进化那样一步步发展起来。猪仔们的渴望是飞上太空,就像原始人类迷恋星空一样。但是人类终究无法回避对虫族之战的难以磨灭的记忆,他们惧怕一个种族赶上他们,哪怕仅仅是微小的进步。人类把自己用围栏封闭起来,占有相比之下比猪仔小得多的卢西塔尼亚的土地,但是却拥有卢西塔尼亚以外的广袤的世界和无垠的腹地,而猪仔只有他们的森林,猪仔在卢西塔尼亚拥有独立,但却失去了茫茫宇宙的自由。而人类得到了自己的宽恕和安宁的保障。

这就是人类,一个胆怯的、强大的种族,有限的宽恕只因彻底冺灭的存在可能,天真的自省基于永远无法洗脱的梦魇。而安德和娜温妮阿,他们便是人类的缩写,一个是在不知不觉中亲手毁灭了虫族的屠杀者,一个是为了所爱而甘愿承受无边痛苦的悲情勇士,他们承担了并不需要完全由他们承担的罪恶感和道义职责,却以此作为他们的荣誉,作为他们做出巨大牺牲的动力,他们是他们自己的英雄,是他们自己的忠实的殉道者,但是却只是人类这个种族的工具。直到安德最后的代言揭开了数十年来的真相,才使娜温妮阿从虚幻的殉道者的使命感中解脱出来,卸下肩负了22年的重压,重新做回一个母亲,也同时给了安德一个机会,去完成娜温妮阿那值得同情的丈夫所无法完成的为人父的责任,给那些成为他们的母亲殉道勇士的剧本的受害者的孩子们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给安德自己一个结束作为毁灭者的罪恶感和数十年流浪漂泊的死者代言人生涯的契机,毕竟,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人类,他们的生活本不应该如此,但是作为人类的一员,他们做了他们所能够做和他们原本做不到的最大限度的尝试,并且,痛苦地成功。

历尽磨难,跨越了3000年的岁月,当安德将虫族女王的茧埋入卢西塔尼亚的洞穴后,两颗疲惫不堪的心灵获得了平静。“我现在可以死了,”安德说,“我一生的工作已经完成。”

“我也是,”娜温妮阿说,“但我想,你是说到了我们一道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了。”

和安德一样,虫族女王最终在卢西塔尼亚的土地上扎根,开始了她新的繁衍。她从种族最初的生存竞赛中胜出,担负起延续整个虫族的历史使命。与人类对它们的恐惧一样,对人类这个种族的恐惧将永远流淌在虫族的血液中。因为陌生而导致的杀戮和战争的血腥记忆难以磨灭,两个有着同样杀戮的天性的种族在警惕和悔恨的阴影中互相宽恕对方。只不过,人类是带着胜利者的无限同情,而虫族则选择了以弱者的姿态永远回避于人类的目光之外,为了它们的生存。

这,就是人类的胜利吗?……